今年最盛大的一场悼念活动诞生了。
这场悼念从2003年4月1日开始,已持续十五年。张国荣是眼睛里藏着一片星空的人。他的风姿,有人一言以蔽之:风华绝代。若他还活着,一定是遗世独立,风姿卓然。
有的人,一生像彗星呼啸而过,却堪称完美。他在歌中唱着:“忘了我就没有痛”,可一个“忘”字实在太难。年复一年,时光流逝。喜欢他的人渐渐老去,而他永恒地停留在了最好的47岁。
著名音乐人林夕说:五百年出一个张国荣。只是他走得太快,以至于把我们这些平庸的人连着这个粗鄙不堪的时代,狠狠地甩在了后面。自他故去,风华绝代这个词孤独了很久。
01
他可以在明知狗仔跟踪的情形下,牵起同性爱人的手;可以在隔天报纸登出牵手照时,云淡风气地甩出一句“比海报还漂亮”。
他很有演戏天赋,却又相当努力,他准备剧本一丝不苟,上镜时几乎不会卡壳,他拍片对自己的要求比导演还严。
他会帮演技生疏的演员对戏,讲笑话让心情不好的同事开心,为患病的工作人员安排医生,给生活困窘的小龙套找活干。
……
岁月匆匆,带走了许多人,许多事,为什么他却始终未被世界遗忘?我想不仅是因为那句流传甚广的世人对他的评价:
“和他的歌艺演技相比,他的容貌不算什么;和他的人品相比,他的歌艺演技就不算什么”,更是因为他的“真”。
余杰说:“这个世界缺少的不是好人,而是真人”,张国荣就是这样一个“真人”。他这么评价自己:“我最自豪的不是功成名就,而是我张国荣始终是张国荣。”
很多人替他惋惜,“这么好的人,他真的要住在那个小小的盒子里了。这个世界上,从此少了这么纯净的一个人。”
02
在张国荣的粉丝群,我问一个男孩:”你为什么喜欢张国荣?”他回答,“我给你讲个故事吧”。
哥哥出道时并不顺利,也曾遭遇几次羞辱。录歌时制作人说他是“鸡仔”,第一次演出被观众狂嘘,表演时即兴抛帽下台,竟被观众扔了回来。
这些经历对他打击很大,以至于自卑到差点退出演艺圈。后来首次开个人演唱会,他自信地戴着帽子,向台下一抛,万人争抢。那一刻,他才彻底克服了心魔。
你只看到偶像身上的光环,没看到他背后经历的艰辛。接着,男孩又给我讲了发生在他身上的真事:
他是先天性小儿麻痹症患者,上小学时一群人跟在身后,一边学他走路一边哈哈大笑。在学校里他从不敢抬头,连老师都看不起他,他自卑到没朋友。
某次路过一家音像店,里面正放着张国荣的《我》,他蹲在门口听了一下午,哭得像个傻逼。那天以后,他像变了一个人,开始不去在乎那些冷眼和嘲笑。
去年他结婚了,新娘很漂亮,他们是在张国荣贴吧里认识的。前几天,小女儿也降生了,他们给女儿取名叫:念荣。
男孩说他很幸运,在最艰难的时候遇见哥哥,是哥哥带给他力量和希望,陪他走过生命中最黑暗的时刻。
03
2003年3月8日,张国荣最后一次公开露面,是担任百事巨星慈善晚会的嘉宾。他因为病情很重不能表演,只是出来简单说了几句话。
但当他出现的一刹那,在场的周杰伦、陈冠希、陈奕迅等粉丝阵营突然连成一线,全场呼声震天。
当时有个经常耍大牌的当红偶像彻底被震撼到了,说:原来巨星是这样的。
说张国荣是巨星一点也不夸张,他不仅拥有亚洲亿万粉丝之外,很多明星也是他的粉。哪怕只是随便说几个,就有:
陈奕迅、章子怡、古巨基、薛凯琪、乔任梁、林峰、陈伟霆、胡歌、宋慧乔、刘在石、千颂伊、鸟叔、张智霖、李小冉、罗晋、尹正……
你以为粉丝都是70后、80后吗?错!张国荣贴吧活跃用户数目前位列明星贴吧月榜第四,而贴吧的用户主要就是90后和00后。
简直不可想象:一个停产15年的艺人,还在不停地吸小年轻的粉。
一位99年出生的小女生在贴吧里留言:哥哥去世时我才4岁,但他仍是我心中的偶像。只是,我永远没机会去现场听他的演唱会了。
04
在张国荣的贴吧,还流传着这么一个动人的故事:
荣迷中有一个读大二的粉丝,有一次梁朝伟来内地开演唱会,姑娘很想去。
她提前半年筹划,问父母要钱买门票,父母不支持,只好在奶茶店打了两个月的工。
两个月里,姑娘白天上课,晚上兼职到深夜十二点,省吃俭用,不舍得买一件新衣服。
演唱会那天,全宿舍的女孩为她化了一个非常精致的妆,她还穿上了那条平时不舍得穿的红裙子。
演出完毕,她守在梁朝伟出门的必经之路。看到他从人群中走来,姑娘便大声哭喊到:“黎耀辉,你还记不记得何宝荣?”
梁朝伟听到她的哭喊,停了下来。朝着姑娘望了过来,然后很用力地点了点头,匆匆走了。
聚散有时,风光无限,他其实还在,在永恒的舞台上用万千风采抵挡光阴。
05
在80年代,一个巨星的诞生,需要无数作品的叠加。现在呢?偶尔看一期《快乐大本营》,竟然发现里面竟有半数听都没听过的“明星”。
这是一个肤浅的时代,容易让人沉溺于感官欢愉,而不再去审视灵魂。小鲜肉美且鲜嫩,却没有摄人心魂的魅力。
好看的皮囊比比皆是,有趣的灵魂万里挑一。就连冯小刚都说,这届的观众不行。可能等到大家懂得欣赏皮囊,也懂得关爱灵魂时,才算有好的成长。
那个永远谦逊、专业,永远在舞台上散发迷人光芒的偶像已经永远离开了我们。张国荣之所以受如此多的粉丝敬仰,是因为他身上兼顾了人格和艺术双重之美。
韩国欧巴换了一批有一批,国产小鲜肉走了一茬又一茬,但张国荣一直都在。他用敬业的精神告诉我们:再有天赋的演员,也要尊重他的职业。
每年的4月1日更像是一种提醒:我们之所以怀念张国荣,是因为我们这个时代的青春偶像实在太糟糕。
多么希望在这个时代,能多一些像张国荣这样的“小鲜肉”,少一些“金玉其外,败絮其中”的面瘫演员。
06
和往年一样,今年纪念张国荣,可能会遭受各种各样的委屈,也有可能被所谓的精英骂作“哭丧婊”。
问题是,我纪念张国荣,碍你什么了?难道你们纪念的屈原、普希金和海明威才高级?
其实那些骂人的人并不讨厌张国荣,只是反感那种平常不喜欢,但一到4月1号就跟风刷屏的人。
是的,也许有的人仅仅只是看过张国荣的一点点作品,甚至只听过他的一首歌,也许有些人在一年里都不会想起他,只是在这一天看到别人刷屏时才跟着刷一下。
但这样做也没错。美好的事物需要传递,更多的人才会知道:我们曾经还有过这样一位优秀的艺术家。
拍摄《英雄本色》时,他伏在洗手台前,义愤填膺地抬起头来,忽然一拳击碎了镜子。镜头摇上他的手,那带血的伤口,是真的。
拍摄《新上海滩》时,需要许文强在火堆里烧断手上的绳子,他亲自武装起来上阵去演,手上的火,是真的。
拍摄《烟飞烟灭》时,片中儿子患了癌症需要输血,他充满希望地看着护士将自己的手臂扎起来抽血……从他的手臂上抽的那一针管血,是真的。
在娱乐至死的时代,遇上张国荣,是我们的幸运。
07
昨天中午在办公室无意打开张国荣的《当爱已成往事》。
前面的京剧念白尚未结束,一旁的98年的小女孩突然一脸严肃地说,能不能不要放这首歌?
晚上翻看到她的朋友圈,我才突然好后悔。她写道:
父亲是张国荣的铁杆粉丝,理着张国荣的发型。不幸的是,两年前他查出肺癌,我们家简直塌了天。
接下来就是不断地接受化疗,放疗,呕吐,他疼得满地打滚,头发也掉光了。
患病期间,他手机屏保是张国荣的照片,歌单里只有张国荣的歌。状态好一点时,他就坐在阳台上,戴着耳机晒太阳。
一次严重的感冒,他病情复发,再也没有起来。癌细胞转移到脑部,记忆以及智力退化严重,躺在病床上,粒米不进。
我趴在病床边,用手机播放他最爱的那首《当爱已成往事》。抬起头时,发现父亲正专注地看着我。
我问他还认不认识我,他摇头。问他知不知道这是谁的歌,他用仅有的力气说了三个字:张国荣。
一个去世15年的明星,仍然用他身上的光辉照耀着世上万万千千赶路的人。我们仰望偶像,是因为永恒的偶像引领我们上升,让我们成为更好的人。
作者介绍
王不见,一个身高183酷似吴秀波的资深媒体人,作风优良,略带闷骚,偏爱文艺,专业且幽默的情感导师。